1996年12月,儿子扎克出生六个月时,我发觉他有些不对劲。他总是用左侧身体玩玩具、把左胳膊伸在前面,仿佛右侧身体不是他的一样。几个星期后,我带着他去看一位儿科护士,护士故作镇静地让我赶快带孩子去看儿科医生。“我那蓝眼睛的帅气儿子怎么了?”我心里七上八下。
在接下来的六个月,扎克和我不知找了多少次理疗医师和儿科医生,扎克不停地哭闹,我想尽办法哄着他让医生做检查。
扎克一周岁的时候,医生给他做了一次CT扫描。检查结果确定了医生的诊断:我的漂亮儿子患的是脑瘫。我乱了方寸,甚至没问问医生脑瘫是什么病,他也没时间跟我解释。开车回家时,我的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儿子脑瘫会怎么样?他会走路和说话吗?是不是我的过失?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没想到儿子会是这样,我想象的是儿子在公园里踢足球、快乐地过节、和伙伴们一起滑水。现在,这一切似乎都成为离我们很远的事情。
扎克右侧身体的肌肉和骨骼比左侧的弱小,他的反应迟缓,平衡感也很差,最让我们担心的是他的右手功能受到了限制。
CT检查之后不久,医生为我们介绍了一家残疾儿童康复中心。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专家们为扎克进行了理疗、水疗、语言训练,为了教会他使用右手,每天还要花几个小时让他参加幼儿集体活动、进行辅助运动。他的右手和右腿戴过让他很不舒服的夹板和矫正器,也做过一系列手和腿的手术。
扎克受了不少罪,但是也学会了一些本领,尽管进度很慢。11个月大时,他开始学着爬行,不过右腿拖在身后。一岁零八个月时,虽然他的脚步不稳,并且一只脚打转,但是同龄孩子会做的事情他都会做了。扎克每学会一个本领,我们就互相庆祝,信心也越来越强。在这一过程中,扎克以微笑和欢笑面对,很少有抱怨的时候,医生们都很喜欢他。
我向医生承诺:扎克活动时,我站在旁边,不会过度保护他。相反,我对待扎克和对待其他孩子一样。他走路越多,摔得跟头就越多,因为走路不稳,他摔破过膝盖,摔得牙齿流过血,每当看到这些苦难没有阻挡住儿子的前进步伐,我就感到十分骄傲。在练习本领的过程中,扎克学会了开动脑筋,成了解决自己问题的小行家。扎克很善于想办法使用他的右手握东西,并且完成要做的事情。我从中也懂得了,孩子做一件事情时,当父母的永远不要认为他做不成。
我曾经对孩子的未来心存种种恐慌和忧虑,事实证明,这些恐慌和忧虑都是多余的。我们的世界没有缩小,相反在扩展,我接触到了以前想象不到的一些体验。扎克玩游戏时,我抑制住对他会受伤的恐惧,让他随着自己的热情自由发挥。他在八岁时学会了踢足球,11岁时当上了运动员,他在运动场发现了自己的运动天赋。他特别善于跳远、100米、200米和800米短跑。作为一名残疾人运动员,他六次代表本州参加了全国性残疾人运动比赛。2011年,他成了澳大利亚少年组跳远冠军获得者。现在,扎克的热情转移到了骑车上,正在南澳洲残疾人自行车赛队进行训练,准备参加2020年在日本举办的残奥会。如果当初我在他参加运动时怕他摔着碰着,他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出门旅行,永远无法和世界各地的精英人士同场竞技。
下个月扎克就将19岁了,今年早些时候,他开始在弗林德斯大学攻读数学学士学位。他跟我讲人生的美好品质:开明、勇敢、坚定、友爱。他给我们全家人带来启迪,我感觉能和他度过这段独特的人生路程真是幸运。培养扎克的经历是我以前从未想到过的,但是很感激扎克成为了我的儿子,他是上天赐给我的一份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