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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的微妙平衡

加拿大渥太华属魁北克省的那部分市区,开了一家新赌场,雄踞河岸,建筑风格后现代,气派非凡。

英美赌场都注重顾客衣着,仪容不合规格者一概谢绝进场。渥太华这家新赌场,门口也展示有衣着守则:不准穿蓝色牛仔裤、运动装、短裤、T恤、摩托车手装束或其他一切有暴力意味的衣装。

香港地区的戏院,以前有一块牌子,上书“衣冠不整,恕不招待”。何谓“衣冠不整”,则从来没有翔实的说明,其解释权,全操在月薪300元的戏院检票员之手,他说你衣冠不整就是衣冠不整,观众无从辩白,更无上诉渠道。

但渥太华这家赌场的告示牌子,一条条罗列了“衣冠不整”的定义,凡穿有守则指定的各类衣饰,全属犯规,不穿着其指定范围内之衣衫,则可理直气壮进场。观法治精神于微,西方社会的法治,就在日常生活之中,与一句“衣冠不整”的笼统相比,具体得多,其优越性就在这里。

但是,法治是不是百分之百呢?又不尽然,告示上还加了一条小小的尾巴,曰:“其他一切有暴力意味的衣装”。何谓“有暴力意味”,这一条仍有一点点含糊,虽然比起“衣冠不整”的大含糊,范围缩小了许多。

这样的设计,动机是让赌场当局保留拒绝不速之客的最后一点点权力。赌场毕竟是湖海之客集散地,龙蛇混杂,其管理制度再讲究条文清晰的法治,也不能不佐以有限度的专制,因为这个行业是偏门。这条定义含糊的规则,体现了此一微妙的平衡。

西方国家有自由,但自由并非无限;有法治,唯法治也留有一手。水至清则无鱼,如何暗中留这一手而又不沦为独裁统治,是最高的政治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