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茅斯开拓史》告诉我们,“五月花号公约”的签署者最初是来自英国诺丁汉郡、林肯郡和约克郡交界地区的一小群农民。为了追求纯正的信仰,他们宣布退出英国国教,组成一个小教会,因而遭到英国国教的严酷迫害。这些在英国没有立锥之地的清教徒历经千辛万苦,搬家到荷兰。借着辛劳俭朴,十多年后,大多数人从一贫如洗跃升为富足的人。但是富裕并没有令这个小群体安顿下来。他们又要搬家了,目的地是谁也没去过的荒蛮的美洲大陆,为的是他们的信仰!
当教会带领人提出这项动议时,许多人反对,认为这样做简直不可思议,不仅会失掉大家辛辛苦苦创建的一切,而且会面临海上航行的巨大风险、疾病与瘟疫的侵袭,以及美洲印第安人的敌意。
在很多人眼里,这群人自以为是,令人生厌,或许还像老鼠一样可恨。在英国,他们反对主流宗教,自成一套。到了荷兰,虽然他们是守法勤勉的公民,但是对周围社区指指点点。况且在荷兰和西班牙有可能发生战争之际离开收留自己多年的第二祖国,这些人显然不是什么爱国人士!
这一小群怪人,102名清教徒及其家属,抛弃了俗世的一切,背负一身债务,于1620年搭乘“五月花号”远航美洲,于上岸前签订了一份契约,即“五月花号公约”。
当时签名的成年男性共47位。
时值隆冬。数九寒天,他们缺衣少食,没有御寒的房屋。传染病肆虐和过度劳累,仅仅一个冬天,这批清教徒一下子死去了一半以上。以前,英国国王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在北美大陆建立的殖民地全部以失败告终,但就是这个以清教徒为核心的小小的一群人,在新普利茅斯农场克服了无数令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和挑战,不但得以立足,且不断壮大,成为后来众多殖民地的楷模和美国精神的起源。
他们的成功是信仰的成功。从某种意义上说,《圣经》的信仰就是从搬家开始的。亚伯拉罕被上帝呼召出来,在对前途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完全靠信心前行;及至到了应许之地,他发现遍地饥荒。但亚伯拉罕和他的后裔,借着他们的信仰,把这里变为流奶与蜜之地。
搬家就是让你离开稳定和舒适,离开对俗世物质财富的依赖,专心地仰望。如果没有信仰给予这些清教徒力量去对抗权力和物质,那么,经历千辛万苦之后,这里面最早富起来的人就一定会用不正当的手段加倍地掠夺财富;这里面掌权的,在靠着为众人服务拥有威信和权力之后,就一定会运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变本加厉地欺凌百姓。正是信仰,让这群人心里存有敬畏。“五月花号公约”之后,全体居民和他们的领导(殖民地官员)之间签订了第一个条约,明确规定:“殖民地官员一方应服从所有为公共利益所制定或即将制定之法律、命令。”
30多年改革开放,通过把人对物质的欲望释放出来,中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经济成果。但是推动人类创造财富的欲望,如果失控,也会给社会带来巨大灾难。要实现一个更富裕、更和谐、更民主和自由的社会,我们应该搬搬家,从自己几千年的文化和传统中走出来一点,稍稍离开稳定、舒适和对物质的依赖,靠着对正义和自由的信仰往前走。
“五月花号公约”的签订者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见利忘义、唯利是图、充满罪性。这一小群人中,有小偷小摸的,有说谎欺诈的,还有谋财害命被判死刑的。但正如学者齐宏伟所说:“在这本书里,我看到了黑暗背后的光明,人性幽暗背后的恩典。它修正了我对清教徒的偏见:一种把他们看成超级英雄和超级圣徒,从而自己可以避免效法的偏见。他们有那么多的纷争和软弱,但关键是:这里有一种恩典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