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认识一个人,有些钱,喜欢呼朋唤友,有时甚至半夜11点来电,让“出来吃烧烤!”去了一看,七七八八还就是平常的那些人。说的自然还是那些老话,听了得有五六遍的笑话,说的人还是起劲儿,抖包袱处的抑扬顿挫也并不变,甚至听到包袱后大家的反应和笑声,都没变。
我是易胖体质,晚饭都不敢吃,被喊去宵夜,心中实在不乐意。有时候就借口推了,但不好总不去——那时还太年轻。只是晚上看到其来电,总是苦笑一下,压住心头涌起的反感,才接听。毫无意外,来电次次都是喊去吃东西。
有阵子,他最亲近的一位朋友忽然不见了,随口问起,吓了一跳。原来上个月他一时兴起,在某次饭局上宣布:他要移民了。有个性情的哥们儿当场泪流满面,哭得像个小孩,抹着泪跟他说,哥哥你先去,兄弟我在这儿拼两年,发达了,过去找你,咱们还一起喝酒!
谁知道他只是在“考验”一下,谁对他是“真心”。哭的这位当然被引为第一知己,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感到被羞辱,我基本上再没在他的饭局上见过那哥们儿。
后来,有天夜里又被喊去他的饭局,是个彻夜的烧烤摊。当天他正跟一个整天尬饭局的朋友生气,对我们发牢骚说:他落魄没工作的时候,谁天天请他吃饭?!这些年不都跟着我吗,吃饭什么时候落下他了?!
我听了心下猛地一惊,怎么原来被叫到他饭局上,是每次每次都被他记了一笔欠账的吗?可我根本不想来啊!兴许那人想来?真有吃不上饭的日子?这位朋友大概是在心里把自己定位成盖茨比了吧。盖茨比是不是从没计较过家中流水席上谁来谁走的?
下定决心设法跟他疏远了。也得到教训,要谨慎亲近,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安全距离。以饭来衡量,有的适合一年一饭,有的适合一月一饭,有的可以周周饭,有的要天天见,对着彼此的脸吃。把年饭组错划到周饭组,势必酿成巨大麻烦,因为近了就远不回去——至少我没有掌握由近推远的技巧,只能彻底切断,不再来往。
实在不是长袖善舞的人。又或者,有些友谊根本不必开始,一顿饭,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