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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时光的脚印

进入社会这几年,我一直做着一件事:干活。每天都是无尽的加班和重复的上下班。虽然也喝酒也吃大餐也会玩疯,但微小的事情并不足以把某一段日子清晰地印刻下来。时间在渺小無起伏的记忆和大同小异的情绪里,晃一下就是一个年头过去了。

越来越趋于麻木,懒于经营生活。我们变成了一类人,没有特点没有寄托。有人不再深想,有人寻找出路。可能旅行的人是后者。

去年,第一次出国,去了欧洲。

交出人生最大一笔团费之后,我内心有愧疚感,心里还琢磨着,为什么第一次出国不去亚洲国家,为什么要独立成团不跟大团?但更多的感受是,身体里始终澎湃着巨大的期待和紧张——它们如潮水般,时涨时退。

我做了很多准备,买衣服买配饰买化妆品,还做了指甲,投入的心思前所未有。我要自己光鲜亮丽地去那些高贵古堡、绚烂古城和纯美小镇,不辜负这趟遥远而隆重的出行。

我穿着白衬衫,戴着我的森系小帽,挂着闪耀的墨镜,涂着鲜艳的口红,拖着我的行李,牵着小胖哥,像奔赴一场新生活一样,奔向了我的旅程。至今想起,仍旧回味无穷。就像楚门爬上楼梯走向外面世界前,站定的那几秒,简直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至此,我迎来了一种新的生活。

欧洲的美,不仅美在鬼斧神工的建筑,美在浑然天成的风景,还美在那优哉游哉、才华闪动的生活。

在复古、优美而浪漫的捷克,黄昏时分,我们在布拉格街边的餐厅对坐着,吃肘子喝啤酒。身旁的布拉格广场上,有几位年轻人弹着琴、敲着鼓、唱着歌,身边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大家都席地而坐,每一曲结束都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

年轻人一曲接一曲地表演,大家就这么坐着一曲接一曲地听。人们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等着要去做,仿佛生来的宿命,就是要来这里听一听这些优美的歌。

我们坐在那儿喝着、看着,天空渐渐暗淡,那笼罩世界的金黄色消失在浓艳明亮的建筑后面。我们穿过人群,在轻快音乐的背景下,离开广场,走上伏尔塔瓦河上的桥梁,返回我们在捷克的临时的家。

有许多这样的片段,在奥地利,在德国,在法国,在英国。我们有幸依次浸润其中,并深情感受。有时候,身处当下我热泪盈眶,强烈地感受到生活的炙热与美好。我觉得即使我一生了无作为,也会因为看到过这些美好,而不枉来世上一遭。

有了第一次获得成长以来从未有过的体验,之后的出发就变得容易又干脆。时间不再是悄然离去,我记得它一步一步的脚印。我和时光的相处,因为一次次的深刻旅行,变得安全感十足。

我开始变得浪漫,变得细腻,更加能面对自己的身体,也更注重打扮,爱上喝酒和鲜花,愿意花心思营造气氛,会制造惊喜,会表达感情,会创作,也会放松。我的偏见日益减少,对于所有新鲜事物,都饱含情感地去拥抱和尝试。

越远行,越觉得世界丰富、自己渺小。曾经过不去的坎儿,被放到广袤的世界、多样的生活和长远的人生河流里去考虑,也就变得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