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雅典前,往圣托里尼,游轮在凌晨出发。天一点点亮起来,途经一座座小岛,爱琴海一片碧蓝,令人心旷神怡。
冬天是旅游淡季,游客不多,岛内的许多地方都如熟睡一般的寂静。而我偏偏认为冬天恰是圣托里尼最好的季节,人少而且温暖。之前,我见过夏日沙滩满是人的照片,人群簇拥下的圣托里尼是缺少灵性的。
旅行这件事,人一多,就少了欣赏的心情,而且如同爱情一样,靠的都是感觉。
去了解当地,可以观察公共设施,比如银行和政府,那些旅游纪念品店、免税店还有餐馆是不作数的。当然,更有效的是去当地居民生活的地方看一看。走出了游客聚集地,在一个角落,我找到了一家当地人常去的超市,有些落魄和寒酸,许多东西都已过期,从它们高昂的价格里,可以看出这里物资匮乏。的确,这座岛距离雅典市中心太远了,物资都是需要轮船运送的。
马路边,有小饭店卖皮塔饼,这是希腊的特色食物。用面粉做成的大饼,里面包着肉和蔬菜。我买了一份坐在路边啃,不时有猫凑过来。我的印象中,城市里的猫都是怕人的,灵敏警惕得像鸽子一样,走近一寸,它就疾步几寸,但这里的猫从不怕人。
掰下来一点儿给它,它却不吃,就在周围绕着走来走去,原来它是想和人类交朋友。
后来,当我在岛上继续行走时,发现这里原来是猫的天堂。它们会跟着人走,而且允许人去抱它们。
当地人在家门口晒太阳,我会伸手朝他们打招呼。看到美景,我就会被震撼一下,拍完了照片总有种满足感。
但人真是奇怪,有故事的地方忘了风景,有风景的地方忙着拍照,只记得美。
旅行中有种现象很奇怪,越是被大家认定为梦想之地,去之前万般向往,可抵达了以后,就只是“哦!就是这样啊”。有时前去“著名景点”,往往只记得当时的美,然后像完成任务一样在大家公认的好地方拍照,再然后,不带任何故事回家。
“每天你都在这里?”也许在两千年前这里就是苏格拉底发问的广场。
“嗯,下午放学。”男孩回答道,英文很棒。
“你在读书?”我以为他是流浪汉,听到他在读书,很是惊讶。
他摆弄着琴,说:“我在这里读大学,修政治。”
“那你一定很有理想。”
“想改变的太多了——无奈就来弹吉他。”
欧洲诸多国家猛涨的青年失业率令人唏嘘,有着远大抱负的年轻人,刚走出校门就面临无处可去的迷茫。这期间,有人选择远渡重洋去寻找机会,有人将最美好的年华耗在了咖啡店里,有人则握紧拳头如同这个圣山下的少年般寻求改变。
夜晚路过雅典大学,威严的大门石柱上居然被涂鸦了一句粗话。乱世下的青春,那些无奈和抗争所留下的伤口,是一道道淡不去的疤痕。
有令人哀叹的局势,就必定有站出来的时代英雄。圣山下弹吉他的少年,应该早已毕业了吧。对我这个游客而言,真正记住这一片土地的,就是这些“有脊梁骨”的美丽故事。
那种美,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消逝而淡去,反而会越来越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