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我从美国加州玛丽星海洋高中毕业。由于父亲在美国的驻外任期期满,一家人准备回国。多方权衡下,父母决定让我回中国念大学。临行前,我和父亲商量,准备在家举行一场“谢师宴”:一来,感谢教育我多年的美国老师;二来,和同学们做最后一次告别。
然而,当我把举办“谢师宴”的想法告知同学罗本时,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陈,你来美国几年了,什么时候听说过有‘谢师宴’这种宴会?你还是省省心吧。”
我点点头,说:“可是,我就要离开美国了,我想邀请一下平时待我好的老师和同学怎么办呢?”
罗本拍拍我的肩膀,说:“那没事,在美国,毕业班的教师一年中通常要在家里举行两次‘谢生宴’,一次是每年的五月或六月在毕业的时候举行;另一次是在下半年的感恩节,受邀请的是全体毕业生,感谢学生们的辛勤劳动和付出。而最近‘谢生宴’即将拉开序幕,到时候你可以在老师举办的这个宴会上与大家告别。”
果不其然,几天后,大卫老师对我说:“陈,听说你不久就要回国了,恰好,我准备邀请同学们周末在家里聚会,顺便帮你践行。到时候,你一定要准时来参加!”
周末,我如约到了大卫老师的家里。大卫老师的家建在一座风景秀丽的农庄里,是我来美国到过的环境最为优美的家庭住宅。一进入院子,就能听到牛羊声,站在阳台上,还能看到广袤的草场,令人心旷神怡。当我走进大卫老师家里时,已有数十人到场,让我诧异的是,诸多成绩不好的同学也在场:有的在沙发上闲聊,有的站着在交谈,有的在大阳台看风景。很显然,他们也是今天的座上客。
“谢生宴”没什么仪式,先是师母“主持”,然后请大卫老师讲话。大卫老师曾是哈佛大学高才生,之后在教育岗位从业多年,备受尊重。他满脸笑容地向毕业生表示祝贺,对来宾表示欢迎,最后,提议为即将离别的我举杯祝酒。
整个“谢生宴”持续了三个小时。在散会前夕,我向大卫老师提出了自己的一个疑问:“为什么中国人‘谢师’,而美国人‘谢生’呢?”
大卫老师笑着说:“也许文化不一样吧。在美国老师看来,学生是主体、是主人,教师是参谋、是‘仆人’,教师是为学生的成长服务的,学生的成长是教师最大的幸福,所以,教师对学生要心存感恩。当然,这么说,并不是说中国的‘谢师宴’哪里不好,毕竟,尊师并无错。但是,在美国老师的心灵深处,他们更崇尚师生是种平等关系,当他们把学生的成长看成自己最大的成就的时候,就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学生这一消费者的宴请,毕竟教师教育学生是自己的责任而不是功劳。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老师心里还时刻挂念着那些没能考上理想学校的学生,‘谢生宴’就成了老师抚慰落榜者创伤的一个良好平台,让他们重新获得进取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