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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动物怎样选总统

蚂蚁、蜜蜂或其他社会性动物也许会在一两件事情上做得比我们人类更好,这一观点古已有之。《圣经》、《古兰经》都曾诉之于昆虫的社会。在亚马逊河流域,卡雅布部落的儿童曾经被劝告要学习蚂蚁的勇敢和社会化。

蜜蜂的民主

最近,美国康奈尔大学的昆虫学家汤姆·西利写了一本好看又有趣的书,书名叫《蜜蜂的民主》,该书建议我们转向蜜蜂,看看他们是怎样做决定的。多亏了西利及其合著者的努力,现在终于了解到蜂房的确是个民主社会。当需要寻找新巢穴的时候,将由很多不同的蜜蜂对选址的质量——诸如大小、湿度、周围花朵的密度等,作出评估。每个蜜蜂都用舞蹈来投票,当表示赞成的舞蹈数量足够多时,大众的意见就会倾向于这个选择。通过这种方式,蜜蜂公民们共同选出了最佳方案,尽管也许不是完美的。

而对于蚂蚁来说,关于选择巢穴或食物的过程看起来也很民主,某些蚂蚁似乎就是懂得比别的蚂蚁多。

民主的方式也存在于鸟群中(他们需要决定什么时候起飞)以及猴群中(他们决定什么时候行动)。在上述情况下,达成共识是必须的,而且一致意见是通过某种方式的投票实现的。民主的决策过程在自然界很常见,人类没有创造民主。但故事还没完。

一个跟我一起打美式壁球的球友,戴夫·塔比研究了蜜蜂的决策过程。塔比在做博士后研究,跟汤姆·西利一起,所以他了解西利说的民主记录方式,但是让塔比更感兴趣的是蜂后。这些独居的领导人是怎么产生的呢?当巢穴出现权力真空的时候,又是什么让一些蜂后能够战胜对手登上宝座?

塔比研究蜜蜂王室生活方式的其中一个方面是交配行为。滥交,至少是蜜蜂的滥交让他着迷。蜂后交配很多次,然后把精液储存在一个特别的内部附器里。她们随后能够分配这些精液来生育后代。塔比表示,越是滥交的蜂后,生育的群体基因更具有遗传多样性以及更小的疾病风险。有了大量可供选择的精子,不管群体遇到什么病原体,都至少有一个父亲遗传下来的基因能够抵抗。在这个蜜蜂群体似乎面临的大瘟疫——蜂群衰竭失调面前——滥交更是空前重要。

塔比还研究了蜂后是如何被选出来的。蜂后不是总统(比方说,总统并不负责生育下一代),但是蜜蜂的确是选择他们的领袖的。

当蜂群前往他们通过民主选举选择的新巢时,她们的母后也会跟随。但不是所有的蜂群成员都会跟随。一些工蜂会留守,此外还有那些蜜蜂幼虫,幼虫被以蜂王浆喂养好让她们长成蜂后(就基因来说,工蜂和蜂后是一样的)。如果留下的女儿们要生存下去,必须从这些幼虫中选出一个新蜂后。可能出现两种情况:如果只是留下一个小蜂巢,最先成形的蜂后候选人会在其他的候选人成形前先杀死她们。她然后继承后座。显然,这不是我们的政治体系应该变成的样子,尽管这种模式在历史上存在。

在蜂群严重膨胀的时候,第二个蜂群会飞离原来的地点。第二个蜂群也需要一个蜂后。此时,当第一个蜂后成形,工蜂会阻止她杀死其他的潜在蜂后。相反地,她们会哄这些多出来的蜂后逐个离开她们的巢室。当第二个蜂后成形,她会跟第一个蜂后对决,在华盛顿是采用辩论的形式。蜜蜂生物学家管这个叫“决斗”。这是一种搏斗,决斗胜利者将继续跟下一个候选人决斗,而最终的胜利者将占领蜂巢。(每一个失败者都会被随意杀死然后跟垃圾一起扔到蜂巢外面)。

信息畅通才能民主?

这些决斗是跟人类的选举最为相似的蜂巢戏剧。现在的问题是工蜂怎样影响(甚至是否能影响)哪位蜂后赢得决斗。塔比最近研究了在只有蜂后们单独决斗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脱离了那些嗡嗡叫的工蜂选民们的影响。他在不同的阶段把蜂后们从她们的幼虫巢室中移出来,这样一来有些蜂后就比另一些更成熟,因此也能产更多的卵。他筹划了66场选举,其中27场发生在两个高质量和丰富产卵能力的竞争者之间;16场发生在一个高质量的女王和一个低质量的女王之间;23场发生在两个低质量的女王之间。结果如何?体形较大的蜂后——未必是最成熟的——几乎总是占上风,即使她对蜂群的价值可能比对手要低。换句话说,对决的赢家不是那个能为大众做出最大贡献的,而只是最狠的。但当工蜂参与这个过程的时候,结果却会不一样。在蜂巢里,胜利者个头并不比失败者大。工蜂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选举的过程,避免它变成一个简单的谁块头越大越凶残就能取得胜利的铁笼比赛。

蜜蜂的选举可能是自然界的选举里跟人类的选举最相似的。蜂群里的公民适当发挥了一些作用。工蜂阻止了蜂后在选举前杀死其他竞争者。工蜂也以某种方式防止了选举变成单纯的一对一残忍厮杀。

其他的民主选举方式看似罕见。火蚁的蚁后是经过跟其他竞争者简单粗暴地战斗至死而产生的,这种战斗可以持续数个小时。狼通过打斗撕咬坐上族群统治者的位置。在非人类的动物里,领导者似乎最有可能通过占领和小型战争来取得胜利。正如我的同事埃德·瓦格的研究表明,白蚁有时会依赖极端的裙带关系。在北美最为常见一种的白蚁中,当蚁后死亡时,会由跟她们完全一样的克隆体继任。

在其他动物社会中缺少民主选举的原因可能是信息流通不畅。当蜜蜂用民主方式决定搬去哪里时,它们依据的是很多不同蜜蜂的直接经验。民主,正如政治学家克里斯蒂安·里斯特所说的,“擅长从不同的个体那里共享信息。”但只有当你有信息时,共享才有意义。在大多数社会性动物的巢穴内,环境是狭小的,只有少数个体可以实际接触和评估候选人。只有这些最靠近候选人的个体拥有足够的信息来投出选票。

这一切会给我们人类怎样的启发?如果我们认为只有在个体对所要投票的事情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时,民主才是行之有效的,那么这可能意味着民主只是跟我们的记者一样好,就像那些觅食的蜜蜂一样。但它也意味着,在选举领导人时,我们人类作为一个物种正在作出自然界里史无前例的,伟大而美好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