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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失联事件

我人生中最早的一次“失联事件”,其对象是在幼儿园期间最要好的朋友。我现在还记得她的名字和样子。夜里老师关灯离开后,我们总一起裹着被子装神弄鬼吓唬小朋友,然后躲在角落里哈哈大笑,享受恶作剧后无与伦比的幼稚的满足。她笑起来有一对深深的酒窝,好看极了。

有一天,离开幼儿园时,我还高高兴兴地对她说再见,然而第二天,我就被送到了另一间教室——我这才知道,我上小学了。此后,我再也没能找到她。

这件事成为我人生的第一个深刻教训。从小学开始,我总是尽可能利用一切手段与好朋友们保持着联系:信件、电话、BP机、邮件、MSN、QQ、手机、微博……我很快把自己锻炼成了一部通讯录复读机,大部分人的联系方式我都能脱口而出,真可惜那时没有“最强大脑”节目。

然而记得对方号码,并不能保证就不“失联”。有一位朋友,我们好到互留对方住处的钥匙、知晓对方所有的秘密。我们的手机号码是连号的,为了庆贺终于可以自食其力“混社会”,还买了同一款钱包——我一直用到现在。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再也不联系了。当我意识到这个事实时,竟然已过去了近10年。那天我刚好去一所大学听讲座,走在朝气澎湃、绿树成荫的校园小路上,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

电话铃响不到三声,那端就传来他的声音,没等我应声儿,他就叫出了我的名字。想到我们彼此的号码在对方通讯录中躺了10年,却没被拨打过一次,我又气又恼地坐在马路边哭了:“难道我不打给你,你就不会打给我吗?”他有些尴尬地回答:“我一直以为,也许你不想再联系我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与兄弟单位的两位同行结成“三人帮”,遇到消息互通有无,有采访时共同出击,没有任务便是酒肉朋友,几乎从早到晚混在一起。

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A从内蒙古出完差回京,B开车去接他。他们接上了头就给我打了电话,A说,带了一只精致的小银碗给我。“不是嫁妆哦!”他打趣道。我们仨约好第二天见面,就挂了电话。

但永远没有第二天了。

他们大概太疲劳,竟然都睡着了。车子高速撞上了午夜京城的隔离带,几乎完全报废。B受了轻伤,A却再也没有醒来。

B再没联系过我。我曾几次想打电话给他,却都打消了念头,与B从此“失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