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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出书是如何“炒作”的

如今出书,无论是书商、出版社还是作者,似乎都免不了“炒作”。用现在的专业术语来讲,这叫策划营销。在中国古代,出书同样不乏“炒作”,成语“一字千金”、“洛阳纸贵”等都是因出书“炒作”而来的……

吕不韦与“一字千金”先河

说到图书“炒作”,古代早期最成功的一个案例,应是吕不韦策划的“一字千金”。

吕不韦是战国末期卫国人,早年以经商出名,后当上了秦国的相国。但吕不韦能为后人所记住,是因为《吕氏春秋》这本书。

《吕氏春秋》又叫《吕览》,“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是先秦时期一部百科全书式作品。但此书并非吕不韦亲自操刀而成,而是他组织门客编纂的。

吕不韦有“三千食客”,各种人才都有,所以编纂《吕氏春秋》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但书编好了,却并不为当时学术界和文化圈所认可,于是吕不韦发挥了他的商业才能,决定炒作、推广《吕氏春秋》。

吕不韦的炒作手段其实很简单,他让手下将书的内容张榜公布,贴在咸阳城门口,旁边挂出布告,大概内容是,如果哪位能在《吕氏春秋》一书的内容里增加一字,或是减少一字,立即奖赏千金。此即《史记·吕不韦列传》中所说的,“布咸阳市门,悬千金其上,延诸侯游士宾客有能增损一字者予千金”。成语“一字千金”,即由此而来。

吕不韦“一字千金”的消息在咸阳城里迅速传开,引起很大轰动。

左思与名人效应

《三都赋》是晋代畅销书作家左思的代表作品,创作前后整整花了十年时间。

左思当时并没有名气,所以《三都赋》写好后也不为当时的文坛所注意。但是左思并不甘心,遂找到了当红作家、《博物志》作者张华。左思向张华讲述了《三都赋》的写作经过,张华深受感动。细阅之后,也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真的觉得《三都赋》写得不错,张华遂将《三都赋》推荐给名气更大、更有“话语权”的文人、医学家皇甫谧。

皇甫谧十分赏识左思,对《三都赋》评价很高,还亲自为此书作序。在皇甫谧的支持、操作下,当时朝廷的著作郎张载、中书郎刘逵等分别给《三都赋》作注。

凭借张华、皇甫谧等一班文化名家的影响力,《三都赋》名声大振,为当时洛阳人青睐,成为当时的最佳畅销书,时人竞相传抄。一时间,洛阳城内纸张价格大涨,由原来的每刀千文涨至两三千文,不少人只得到外地买纸回来抄写《三都赋》。成语“洛阳纸贵”,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李梦符与“钓竿悬鱼”

在中国古代,没有“稿酬制度”,却有一种约定俗成的“润笔费”。在文人日子最好过的盛唐时期,获取“润笔费”是当时文人谋生的主要手段。

唐代一些文化名人热衷于给别人“树碑立传”,很大程度上是看中了不菲的“润笔费”。唐宋散文八大家之一、“文章巨公”韩愈,“为文必索润笔”,他给韩宏撰写《平淮西碑》,得酬“绢五百匹”。

像韩愈这样的文人,在当时已相当有名气,所以人家舍得出钱“买文”,他不愁作品不好卖。对于普通文人来说,想通过“润笔费”来过上幸福生活却很难。为了使作品畅销,有的文人便想到了“行为艺术”,以此来“炒作”推销作品。

五代时期的文人李梦符就曾通过“行为艺术”来卖诗。据北宋吴淑《江淮异人录·李梦符》所记,李梦符是后梁开平初年人,他在洪州(今江西南昌)时,“尝以钓竿悬一鱼,向市肆唱渔父引,卖其词”。

李梦符推销自己作品的手法很有创意,亦颇具灵感:手拿悬挂了鱼的钓鱼竿,以吸引眼球;在街头或店内“驻唱”自己的作品,弄出动静来,让更远更多的人知道和接受。李梦符的另类炒作果然奏效,名气远播,其写出来的诗作在江南一带大受欢迎,“好事者争买”,有一千多首诗歌流传。

宋代文人与“打广告”

中国图书炒作最热闹最受重视的时期,应该在宋代。当时活字印刷术已广泛使用,出版业发展了起来,“打广告”式炒作开始流行。

当时的文人穆修十分欣赏韩愈、柳宗元的作品,得到韩、柳二人的善本书后,自费刻印韩愈、柳宗元的文集,在相国寺一带出售。穆修采取的炒作手法是“以赠促销”,只要“读得成句,便以一部相赠”。

宋代图书营销炒作最常见的手法和现代差不多,主打“质量牌”。除了打“质量牌”,有的还打“温情牌”、“诚信牌”,把纸张规格、数量、工价等相关信息印刻在书中,通过公开书的成本,明码标价,取信于读者。当时还出现了导购“图书广告”,把书的主要内容、特点告诉读者,以便选购时一目了然。现代图书前面的“内容简介”,即源于宋代这种“导购广告”。

现代的版权意识,在宋代书商中已开始萌发,这也是由于图书推广的需要而出现的。当时有规模的书商都会在出版的书上印上自己的标记,即所谓“墨围”,以便有别于别家出版的书籍,形成“品牌效应”。

元明清书商与“征稿”式炒作

到了明清时代,印刷出版已不再是新兴产业,而成为商机无限的成熟产业。此时书商的炒作手法更为丰富,其中最值得一提、且影响到现代图书营销模式的,是“征稿”形式的宣传炒作手法。

明代天启年间,苏州酉酉堂书坊刻印《明文奇赏》一书,便在书上印上了征稿启事:“愿于征者,或封寄,或面授,须至苏州阊门,问得书坊酉酉堂陈龙山,当面交付。”

与苏州书商一样,杭州书商同样爱打“征稿广告”。崇祯年间,杭州陆云龙峥霄馆书坊在出版《皇明十六名家小品》一书时,便印上了“刊《型世言二集》,征海内异闻”……这样的征稿启事。

这种以“征稿”为名的宣传炒作手段,清代书商运用起来更自如了。清代著名文人、书商李渔开有冀圣堂书坊,他在出版《资治新书》初集时,书上便有“征文小启”:“名稿远赐,乞邮致金陵冀圣堂书坊。稿送荒斋,必不沉搁……”

征稿炒作并非明代书商的“金点子”,它是出版业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至迟在元代已开始使用。元代李氏建安堂出版的《元诗前集六卷后集四卷》书页上,便出现了这样的字样:“本堂今求名公诗篇,随得即刊……李氏建安书堂谨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