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我到北京城南一处城乡结合部走访农民工的二代子女,看到的情景触目惊心。拥挤的房屋,发臭的小河,垃圾四散,污水横流,但炊烟袅袅,生机盎然。室外摆着的破旧台球案子,低矮屋子里壅塞着的简陋网吧,是他们的娱乐生活。
这里和灯红酒绿高楼大厦林立的城区不过一箭之遥,却分明是两重天地。他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他们对于一箭之遥的城市,有着天然的隔膜和抵触,乃至敌视。由于教育缺失、社会歧视、机会不均等,使得他们集中居住在城乡结合部的贫民区,成为无根的一代。如果生活境遇一旦发生了变化,或者一旦遇到风吹草动,这里便不可能站在城市的一面,他们会理所当然地敌视城里人,站在城里人的对立面。事实上就是如此,就是在这里,前些日子出现农民工的二代子女结成的团伙,专门抢劫小汽车。
我一直相信,泥人也有土性,小草也会呻吟。孟子早就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因此,来自民间的立场,来自弱势群体的目光,便理应受到重视。倾听他们的声音,其实就是倾听我们自己的良知之音。这不仅关系国家的发展,人民的利益,从文化的层面,更是将那些已经在我们的心中越来越淡漠的正义、公正、良心、悲悯、同情……这样许多美好的词汇,不仅仅成为一种漂亮的修辞。
我写过这样一段话:“好的文字,应该是一种梦。它是我们心灵的外化,是精神的一种追求。它比我们自己走的路长,抵达的地方远。起码,让我们不会只认识周迅,而不认识鲁迅;只会吃点心买铂金,而不会结识冰心和巴金。”我心里知道,这其实是写给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