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有两种人。一种人,得不到的东西是最好的,是胸口的朱砂痣,心底的白月光。另一种人,得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弱水三千,取回的那一瓢才是真谛。
第一种人在乎的是精神上的审美,第二種人更在乎生活上的审美,究竟哪种更好?说不清,于是就冒出个词来:中庸。就是在这两种审美间寻找一种平衡——精神与物质间的平衡,欲望与克制间的平衡。
只是中庸这东西,像端一碗盛满的水,谁都有端洒的时候。后来有的人聪明,为了不洒,干脆喝掉一小半。事实证明,那些活得比较滋润的人,都是喝了小半碗水的人,而不是那些紧绷着神经的人。
和一个朋友吃饭。他问我一些道路选择上的问题,我当时心里充满不确定性。我说,我不想我的一生,就如何如何过了。他笑了笑,突然像是哲人附体,说了句:“你以为,一生很长吗?”这句话,卡住我好一阵子。我总在想,这是哪种审美?
精神上的?生活上的?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我隐约从那句话里听出弦外之音:很多事,漫长的彷徨中,抉择中,迟早会得到一个答案。但是呢,那又怎么样?等到答案来了,时间却走了。答案,是个消耗性极强的东西。有时你为了求一个正确答案,消磨许多时间。最后可能一算,这答案还抵不上赔掉的时间。
站在一生的维度上,每个人的时间都是捉襟见肘。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一个人的韶华能有几年呢?那被喝掉小半碗的中庸,就是不要答案。
你为什么喜欢这件事,为什么喜欢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要探讨,不要分析,只需要表达出来就好了。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也或许你永远都不明白。但重要的是,你喜欢的事,已经做了。
我毕业后不久,很多事情在心里盘成结,无法纾解,最后做一趟漫长的旅行——只揣着两千块钱就出发了,去哪里?不知道,到了车站再说。看着苏州这地名顺眼,就去买苏州的票。等到了苏州,再想下一站去哪儿。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看未知的风景,见从未见过的朋友。
回来后,很多事还是不明白,只是已经不想明白了。人有时候仅仅是需要一个寻找答案的姿态,其实答案到底是什么,并没那么重要。答案或许是荒诞的,但寻找答案的过程不是。大抵浮生若梦,姑且此处逍遥。
知乎上有人讲过一个故事:我嫂子在家做好了饭,等我哥哥回家。哥哥给嫂子打了个电话。嫂子接完电话,解开围裙要出门。我问去干吗?嫂子说,你哥哥给我打电话说,他回来的路上看夕阳,那夕阳好看,叫我也去看看。
我喜欢这个故事,它融合了精神和生活的双重审美。有烟火气,也有诗意。
这世上严格来说,每个人都是“病人”:文艺是病,俗气是病,嗜吃是病,贪财是病,痴爱是病,寡淡是病,小气是病,刻薄是病,放浪形骸是病,碌碌无为还是病。有些人可爱,就可爱在明知道自己有哪些臭毛病,但就是不肯悔改。
如果不妨碍到任何人,且能自得其乐,这些病为什么要治?等你千辛万苦治好,时间已经没有了。你以为你的一生很长吗?不如做些喜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