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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把贝贝带回来

今年十一长假,在上海工作的张才回到了三千公里外的乡下老家。每年春节张才要跟媳妇孩子去北京的岳父家,五一假期太短,要回老家只能选择十一长假。

已经三年没有回老家了,今年十一张才特意回了趟老家。在城里长大的媳妇和孩子都嫌乡下条件差,没有跟张才回来。张才舍不得新养的宠物狗贝贝,特意把贝贝也带回了老家。

十年前母亲去世了,父亲一个人在老家孤零零的生活。前些年张才把父亲接到了上海,可父亲在这里住了一个月说什么也不呆了,他不习惯城里的生活,张才只得随父亲的心愿,让他又回到了东北这块黑土地上。

先是坐动车,又倒了几次客车,一号早上出发,二号晚上张才终于到了偏僻的老家。吃过父亲精心准备的一桌子好吃的,张才和父亲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爷俩唠个没完没了。

三号上午,张才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村长开车路过,见到张才忙停了下来。村长和张才是小学同学,他把张才拽上车拉到了附近的五大连池旅游区玩了一天。晚上,村长又约来几个村干部陪张才喝了起来。

张才回到家里,已经半夜了,父亲还没有睡,在炕上逗着贝贝。见张才回来了,父亲的话多了起来,可张才没有说上几句就呼呼地睡着了。

四号张才接到高中班长电话,说有十多个高中同学从外地回来了,邀请他到县里富豪酒店聚一聚。张才跟父亲说了声,就去县里会同学了。

喝酒、唱歌、打扑克,张才和同学们玩到了半夜,班长订好了宾馆,让大家休息。张才说,不行,家里老父亲还等我回去呢。班长叫同学开车把张才送了回去。

听到院子里响起了小车的喇叭声,正跟贝贝自言自语的父亲高兴地下了炕,迎了出来。张才踉踉跄跄地进了屋,父亲给张才冲了一碗白糖水,张才一口气喝个精光。躺在烧得热乎乎的炕上,张才喷着酒气说,爸,我陪你唠会。可说着说着眼皮开始打架了,脑袋也耷拉了下来。父亲叹了口气,把枕头递了过去,又随手把被子盖在张才身上,很快张才就打起了呼噜。

五号上午,太阳照屁股了,张才懒洋洋地爬了起来。吃过父亲做的他小时候最爱吃的羊肉馅饺子,张才搬出了两把椅子,爷俩坐在院里大榆树下,你一言我一语唠起小时的趣事,贝贝在脚下窜来窜去,不时地汪汪叫上几声。

张才跟父亲刚聊了半个钟头,突然手机响了。是县里一家跟张才单位有业务往来的销售公司老板打来的,他听说张才回来了,特意请他来公司坐一坐,看一看。张才不好意思地说,我回来好几天了,都是早出晚归,还没有好好地陪父亲呢,就不去你那里了。可老板却说,已经开车进村了,马上就到你家了。

父亲在一旁说,人家大老远的从县里来接你,你还是去吧,不要辜负人家的一片盛情啊。

张才又跟老板去了县城。还好下午三四点钟,张才谢绝了老板的一再挽留,早早地趕回家和父亲一块吃了晚饭。

晚上,父亲早把炕烧的热热乎乎的,张才躺在炕上惬意地摆弄着手机,一会打游戏,一会看股票。父亲在炕头一边逗着贝贝,一边不时地看着张才,见儿子忙得不可开交,几次欲言又止。一晃晚上十点了,张才收起手机,说明天就要回上海了,再陪您唠一会。父亲给贝贝梳理着长毛,幽幽地说,别唠了,把随身带的东西整理一下吧,明天还要起大早赶路呢。收拾完就早点睡吧,两天的路程呢,要休息好啊。

张才收拾好东西,钻进了暖暖的被窝,本想再和父亲唠一会,可说了几句话,就困了。

已经戒烟多年的父亲从抽屉里翻出了半盒烟,转身回到炕上,把灯关了,他摸黑点了一根烟,慢慢地吸了起来。

六号早上五点,父亲叫醒了张才,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饺子,张才眼睛湿了,父亲一定是后半夜就起来悄悄地包起了饺子。父亲木讷地笑了笑说,上车饺子下车面,看什么快趁热吃吧。

张才背着父亲给准备的大包小包东西,牵着贝贝跟在父亲身后去门前等客车。客车来了,张才上车时说爸您回家吧,明年十一我一定还来看您。父亲说,你忙就不用来了,要是来,你一定要把贝贝带来啊,记住啊。

客车缓缓开动了,父亲在地上一边挥舞着胳膊一边大声地说,明年你来家,千万要记住把贝贝也一块带来啊。

客车开远了,张才看到远处的父亲成了一个小黑点,模糊不清了。

车上的张才还在想着,父亲为什么让我一定要把贝贝带来呢?难道父亲也喜欢养狗?不对啊,前几年让他养些猫狗做做伴,可他嫌埋汰,如今怎么却喜欢起了贝贝呢?想起这几天自己早出晚归,父亲一个人在家逗贝贝玩的情形,张才明白了。他眼睛又湿了,心里暗暗发誓,明年十一回家一定把手机关了,哪也不去,好好陪陪父亲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