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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等你回家的灯

女孩还在襁褓中时,被弃置在一条长长的巷子口上。

奶奶那天恰好经过,听到微弱的哭声,把她抱回了家。别人都劝:“算了吧,你能养活她吗?”

奶奶叹道:“唉,到底是一个生命。”

这条巷子的尽头是个大杂院,也是个贫民窟,奶奶就住在这里。奶奶无儿无女,一个人平日里就靠老伴去世时的一点抚恤金以及捡破烂换点钱生活,很清苦。自从有了她,奶奶孤寂的生活里才算有了寄托,有了生气,但凭空添了一张嘴,奶奶的日子更艰难了。但奶奶从没有抱怨过。

慢慢地,女孩上学了。别的女同学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而她的衣服虽然干净,却明显是用大人的旧衣服改制的,处处都透着寒酸。她心里有一点点的失落,可也明白,这已是奶奶最大的能力了。奶奶自己很俭朴,总把最好的留给她,有了好的饭菜,奶奶很少吃或根本不吃。每当看着她吃得香香的,饱饱的,奶奶就慈爱地笑了。

有一天放学,在巷口,几个调皮的男孩子拦住她,大声地说:“看,这是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他们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她哭了,一口气跑到家,扑倒在奶奶怀里,问奶奶:“我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吗?”奶奶缓缓地说:“一个人哪能没有父母呢?只是你的爹妈在很远的地方,你身边只有奶奶,这就需要你更努力,更坚强地成长啊!”

打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和别人比吃穿;再也不在意别人的异样目光;再也不听别人的说长道短。她一心地沉浸到学习中,优异的成绩就是对奶奶的最好报答。

不知不觉中,她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一路冲刺进了重点高中。高中的学习任务重了,压力大了,需要上晚自习。晚自习要上到10点钟,每天10点半才能到这个巷口。这个巷子很深,又偏僻,黑黢黢的,极不安全。在大杂院里,只有女孩一个人在上高中,她发愁地对奶奶说:“这可怎么办呢?”奶奶打消了她的顾虑:“你放心吧,晚上奶奶去巷口接你。”

于是,每天夜里10点半,奶奶都会准时等待在巷口。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刮风下雨,奶奶那佝偻的身影就像一盏亮在黑夜中的明灯,照亮了她的眼睛,温馨了她的心灵。高三那年,奶奶的双腿关节炎更重了,几乎到了瘫痪的地步。每走一小步,都颤巍巍的,再也不能去接她了。

那天晚上放学,她站在巷口正犯嘀咕,忽然看到巷口新开张的馄饨摊子竟是邻居张爷爷,此时正在收拾东西。张爷爷看到她,笑着对她说:“走吧,孩子,咱俩以后回家正好作个伴。”

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女孩如愿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大一时放寒假,她回到家已是晚上,正好碰到张爷爷。她奇怪地问:“张爷爷,您今天没去卖馄饨吗?”张爷爷笑呵呵地说:“早不干了,去年我看你奶奶双腿不能走了,就主动要求接替你奶奶。你奶奶不肯,我就摆个馄饨摊子,一举两得。其实,这算个什么呢?”

女孩呆了,泪水一下子盈满了双眼,站在寒风中,她的心里却是那样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