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病了,突如其来的。她一向体质不错,有点毛病一抗就过去了,可这次不行。
持续的高烧,在39℃和40℃左右徘徊,呼吸重,小脸艳若桃花,四肢却像冰一样的冷。
她大多数的时候不哭不闹,安静极了,是一种没有生机的严肃与安静。
她拒绝所有的人:阿姨、哥哥甚至爸爸。她只是软软地依在我的身上,偶尔用小手轻轻地摸摸我的脸。她的嘴里有一股只属于孩子的带着糖果味的气息。
我焦躁不安,心疼她,同时有一种奇怪的幸福感,因为她对我的依恋。我甚至感受到和她有一种连接,生命中有相同密码的那种连接;仿佛她又一次回到了我的子宫里的浑然一体的连接。我24小时地守护着她;忍不住地对她说:妈妈爱你,宝贝。即使她无力地闭着眼,她也一定会回答我说:我也爱你妈妈。我握着她的手,这是我们两个喜欢的一个共享的动作。
我很同意没有做母亲的女人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的说法。母爱是一朵开在生命里的灿烂的无法剥离的花,生命在,花就开。爱孩子的母亲得到的是永远的爱,最柔弱的方式其实是最霸道的。我的4岁的女儿也有她的情爱,她4岁的爱是如此的洁白和芬芳,足以让任何成年女人汗颜。
为了女儿,我甘愿做任何事情。譬如美容护理,这真的是一件要下很大决心的事,太耗时了,还要任美容师在自己的脸上捏来揉去的,听她批评我说眼袋的皮肤已经松了,肌肤太干燥,然后是一大堆昂贵的湿的东西盖在脸上。
可我必须忍受,因为,我有一双小儿女。他们对妈妈的要求极高。
我早没有了小女人的虚荣心,对我来说最恨的只是发胖,如果多长了几磅重量,我不仅立刻会感到行动笨拙,而且心情会非常坏。相反,多几根皱纹我真是无所谓的,倒觉得大皱纹长在瘦削的脸上其实有一种岁月沉淀的美。
问题是,我年幼的孩子坚决地拒绝接受一个黄脸婆母亲。
尤其女儿,她从不接受短发的女人,所有的短发在她的眼里都不漂亮。最近她又开始挑剔我的休闲衣着,一旦我要出门,她一定会帮我挑一双高跟鞋,全然不顾我是否舒服,还要用她的眼光帮我挑选那些艳色的有珠片装饰的“亮晶晶”的衣服。
今年春节我们回老家,因为太冷,就穿了一条多年不穿的灰黑花呢的厚裤子。女儿打量我良久说:“妈妈,我不喜欢你的裤子,你看上去像个当地人。”我差点晕过去,于是她又宽容地安慰我:“不过你的内裤还好看,所以你还是不错的。我爱你,妈妈。”
有儿女如此,我只好费力费时地努力做漂亮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