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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平遇见的美好

2016年1月16日,56岁的郎平在北京举行了婚礼。婚礼上的她一改平日的运动装扮,身着一袭紫红色曳地长裙,雍容大气,仪态万方。从2013年回国执教,到带领女排姑娘们打破十二年的沉寂再次摘得冠军奖牌,再到邂逅风度翩翩的鉴宝大师王育成,执君之手美美地出嫁,许多人都说,铁榔头的好时光又回来了。

虽然曾经一手开创了属于自己的时代,郎平生命里的每一步走得并不容易。她坚硬的外表下一直包裹着一颗柔软的心,充满诚意地迎接着生命的无常与惊喜。也许,正因如此,她才有勇气在知天命的年纪重新迎来黄金时代。

不是所有的事都按照球场上的规则运行

当退役那一刻来临时,郎平的内心涌动着喜悦的潮水,反复回荡着一个声音:终于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了。郎平如出笼的鸟儿一般扑向新生活,她与恋人白帆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结婚当日,两人手牵手去西山放了一天风筝,宛如两个大孩子。婚后他们做出了出国留学的决定。

虽然周身都是光环,但郎平一直领的是国家工资,手头并无太多积蓄。初到美国时,她和白帆仅仅是两个怀揣着150美元的穷学生。他们租住在狭窄的旧公寓里,每天吃廉价的三明治度日,靠着在学校当排球教练抵扣学费。日子虽然清苦,但郎平过得兴味盎然,她在生活中延续着在球场上养成的勤勉习惯,也期冀生活回馈她的诚意。

读完大学后,郎平又踌躇满志地计划攻读硕士。为了支付高昂的学费,她选择了离开丈夫和刚出生的女儿赴意大利打球,打算拼搏两三年,赚够了钱就回美国继续学业。然而在意大利,她的旧疾接二连三地复发,单是膝盖就动了三次大手术。卧床休养的日子里,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个人不能为了钱丧失一切。于是她果断放弃了意大利的事业,回到了丈夫和女儿的身边。

郎平用在意大利赚的钱筑了一个非常舒适的巢,希望与女儿、丈夫共享家庭的甜蜜。但她很快发现:生活和打球根本不是一回事,它远比球场更加戏剧化,也更难掌控。八年的光阴早已耗尽了她和白帆一生的缘分,二人的观念和想法也渐行渐远。这样的现实让她痛苦了好一阵,就在此时,国家队邀她回国执教,她思躇再三,决定结束婚姻回国,因为“不是所有的事都按照球场上的规则在运行,总有些事你掌控不了,我没能力解决的问题只有放弃,然后去做我更加擅长的事”。

不曾丢弃生命里的小闺蜜

离婚之后,郎平挥别女儿回到了国内。从此女儿白浪成为了她心头最惦念的人。年幼的白浪非常渴望母亲的陪伴,每次郎平休假回美国,她总会千方百计地阻挠母亲离开,一见母亲收拾行李就装病,不是嚷着头疼就是肚子疼,每次都让郎平手忙脚乱。

为了给孩子提供好一些的成长和学习环境,郎平在中国队执教期满后又远赴意大利任教。2005年5月27日,是白浪的12岁生日,郎平陪她过完生日后,就辞掉了在意大利的教练职务,回到美国陪伴女儿。抵美后,郎平向各大排球俱乐部投递简历,并顺利接到了美国排球队抛来的橄榄枝。签完合同,她特地打了一个电话给女儿:“妈妈终于找到比在家门口的麦当劳做服务员更好的工作了。”

母女重聚后的日子有甜蜜也有矛盾,深受美国文化熏陶的白浪热爱自由又颇为叛逆,凡事喜欢跟母亲对着干。母亲想培养她打排球,她却偏偏跑去打橄榄球,后来又对篮球和冲浪产生了兴趣,郎平只好在旁边干着急。直到读初二时,白浪才对排球有了兴趣。这可把郎平乐坏了,连忙亲自上阵指导女儿,没想到白浪非常抵触她的指点,每次郎平指出女儿的哪个动作做得不到位,女儿就很不服气:“我们排球老师都是这么教的。”听了女儿的话,郎平盯着她问:“你知道你妈是干什么的吗?”白浪把头一仰:“不管你是干啥的,我都得听老师的!”郎平好气又好笑。

虽然一心想帮女儿提升球技,但郎平只希望打球能给白浪带来快乐,不期望她成为自己之后的另一个传奇。母女俩有时吵吵闹闹,有时又如胶似漆,一起分享小秘密,共同研究服饰搭配和化妆技巧,宛如一对麻辣闺密。

在爱情面前永远是个小女孩

虽然一直以女强人的形象示人,郎平的家却布置得格外梦幻,卧室以粉色为主色系,房间里的角角落落都摆满了别致的小物。她也时常跟女儿分享对爱情的体悟,偶尔还喜欢做小女孩的娇嗔状,以至于女儿都笑她:女汉子的躯壳下装着一颗少女心。

白帆是郎平的初恋,两人的爱情颇有些两小无猜的味道。当初名满天下的郎平之所以选择普通的白帆做爱人,是因为他让自己心动。多少年过去了,“心动”依然是郎平选择伴侣的唯一标准。在美国时,女儿时常跟她开玩笑,说:“妈咪,我们家的房子这么大,可是就住着咱们两个,是不是太冷清了?”这时候郎平就会一板一眼地给女儿分析,告诉她:“你妈也想找个伴儿,可是这件事难度系数真的挺大,我必须要找个比我高的,还要性格温和、幽默风趣,最关键是我得心动,这样的人,肯定是可遇不可求的。”

离婚后的漫长岁月里,郎平也遇到过两情相悦的人,对方是一位美国籍的政治经济学教授,身材高大,文质彬彬,与郎平也很合拍。两人本已谈婚论嫁,男友希望马上结婚,郎平却希望对方等自己两年,对方拒绝了。她便想,一份爱尚不足以支撑两年的等待,更何况携手一辈子?于是便果断放弃了这份感情。朋友和家人都为她感到可惜,她却坚持:每个恋爱中的女人,无论是否年轻,都有任性的权利。

虽然遇见心动的人很难,纵然年龄有增无减,但郎平依然像小女孩那样期待着情人节会有送玫瑰花的人出现。她在电视节目中坦言:“我心里的那扇门一直敞开着。”而走入她心门的,是知名宗教学者、文物鉴定专家王育成。在家人和朋友看来,两人的结合颇为般配,是两个体面的中年人的“正确选择”。郎平却更愿意将这段婚姻描述为“感性的成分超过理性,是走心的决定”。她说自己的职业是“带点军事化的高危行业”,因此责任重压力大,当然会有脆弱的一面,偶尔会情绪化,甚至爱发脾气;而王育成是唯一一个能平心静气将这些照单全收的人,他欣赏的是一个完整而真实的郎平。两人相伴六年多,终于走入了婚姻殿堂。而见证这一刻的,是郎平的恩师和挚友们,女儿也特意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飞到北京,为母亲送上甜蜜的祝福。

无论是在运动场上奋力扣球,还是在生活的洪流中摸爬滚打,期待、迎接和享受爱情,郎平始终是真实的郎平,不曾轻慢过生命的任何一个阶段,以诚意和勇气善待自己的人生。也正因如此,她才值得遇见生命里所有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