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个段子吧:
回故乡,人家问,你在哪里工作。我说呼和浩特。
人家说,哦,新疆那里挺冷吧。
我……
在外地,人家问,你四川哪儿的。我说四川广元。
人家说,哦,邓小平的故乡嘛。
我……
这种感觉可能就是:你是两地的中立者,还是全权的代表者,甚至解说者。
就因为这种感觉,在江湖上,我的名头是能喝酒。
在呼和浩特,他们的印象是,你们四川产好酒啊,五粮液、泸州老窖、剑南春,度数还高,你们喝酒还不跟喝水似的;我回了四川,他们的印象是,你们内蒙古大草原,歌的海洋酒的故乡,你浸泡了这么多年,我们喝酒论杯你们论碗,肯定能喝。
越传越神,其实我哪里能喝,不过是拜大家的这种误认。
很多年前来北方,第一次吃烧麦,店家问要几两。
我按着馄饨的规格,说三两好了。
店家估计以为我还有同伴,竟然也没给个提醒,咚咚咚地走了,一会儿做好往上送,端一盘又端一盘。
到最后,面前摆了三大盘,当然,还摆了一个傻眼的我。
从此烧麦是路人。
身边一个朋友却很喜欢吃烧麦,可能准确点说,是喜欢吃羊肉。
有一次她和我说,去成都吃火锅,都没有肉,尽是菜。
我说怎么没有肉了?她说肉在哪里?
我说:牛肉丸子、鸭肠、黄喉、毛肚、鳝鱼、虾……
点一个,她摇头,点一个,她摇头,到最后总结说:顶多肥牛算肉,其他都不是肉。
有次她又去南方出差回来,说在那里饿惨了,让我陪着吃一顿饭,羊肉自然是首选。
去烧麦店,看她点了羊肉馅儿烧麦、羊棒骨。
我一翻菜单,店家还真贴心——我默默地选了烧麦——鸡蛋韭菜虾仁馅儿。
从此我的江湖故事又多了一个版本:
去烧麦店吃三鲜馅儿饺子。
北方人对饺子的爱,简直是深入骨髓的。
有次聊天,说到过年习俗,我说我们不吃饺子,一个朋友说,不包饺子怎么算过年?连连追问了我好多次。另一个朋友,有回跨年,她给我打电话,说你们饺子下锅了没。我说没有,我们三十晚上不吃饺子。她在北方大喊,天啊,你们连饺子都不吃还叫过年?好可怜!
去年去一个朋友家,走的时候,她妈妈做了一顿纯肉馅儿的饺子,我吃了不到五个,就投降了。她在旁边给我发信息,说你赶紧多吃,这可是我妈的最高心意。
饺子我还做不好,但这习俗倒是接纳了,有朋友来去,我也会“上车饺子下车面”地张罗。
总认为面食类的是晚饭,所以饸饹面、拉面之类的早餐,我一般不吃。
本地早餐还有一种吃法,焙子夹鸡蛋榨菜,这么多年了,我都吃不了,嫌干。(最开始来听人说去买焙子,以为是“被子”,还诧异,他们大早上的买被子干啥。)
有同事常吃蒙餐里的奶茶和蒙古馃子,还有羊杂碎,叫“硬早点”。我都毫不保留地为他们的好胃口点赞。偶尔去吃一次的话,美味无比。接连吃,就觉得腻。
我的早餐一般是粥、鸡蛋。在他们看来,太少,像是在喂猫。
当有一段非常忙的时间,就会饿,不是吃不饱的肚子饿,而是莫名的一种饥饿感。这时,我就会体谅在南方饿得不行回来首先要吃羊肉的朋友,我是去选干豆豉、蒜苗做回锅肉,只有它,才让自己有饱足感。可能胃也会想家,两三道家乡的菜,吃了就觉得浑身是劲儿。
我妈总以为我在北方天天只能吃牛羊肉,其实现在发展的快,别说普通的菜,就是南边的菜北方差不多都有,鲜藕、丝瓜、小蒜苗、竹笋、豌豆尖、芦笋……只是没有刚摘下来的那种脆生生的水灵,价格会贵一些。
回四川做饭,家人说,你这是北方人的做菜习惯。
在北方做饭,朋友说,你这是南方人的做菜习惯。
开始自己还辩驳,后来也就看开了:估计也没有几个人,能为自己厨艺不精编上这么宏大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