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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知道一点儿

日语的几个假名,模仿一下伦敦腔,猫的饮食禁忌,动漫美剧TVB,绘本和好听的曲,初级摄影技巧和电脑各种软件,广告学和一点点法律……还有各种各样小tip(窍门儿)……只爱皮毛,不爱深挖。

这段话来自一个叫做“我们什么都知道……一点儿”的豆瓣小组,而我一看到它就默默地点击了加入,因为我就是这种学名“煎饼人”的人类。

小侄女突然对养猫发生了兴趣。身为长辈,看她求知若渴的样子,不免开始给她介绍了一下猫的品种,什么折耳、卷耳、英国蓝猫、波斯猫等,折耳猫得特别注意清洁它的耳朵,怎么用猫砂……看着小侄女充满仰慕的眼神,一边觉得心里美,一边窃笑,当年翻了翻书店里一本专门讲猫的图册,竟然还能派上用场。

同事惦记上了那种好多种颜色的、圆圆的可爱的法国点心,我不但告诉了她那个点心的法文法音,顺带还介绍了另外在中国没有的甜点品种和评判标准,自然收获了“啊,你还懂法语和法餐呢”的赞叹。其实我只是报过两天法语班和交了一个做甜点的法国朋友。

《西游记》电视剧正播,于是跟人聊起各路神仙的来头,扯东拉西,头头是道,被人赞专业,其实只是从小热爱看神话故事,翻了几遍《西游记》和《封神演义》。

有人聊起想移民,我于是很感兴趣地谈起魁北克学法语有优势但越发收紧政策了,美国房子看似不贵但房产税高,而且绿卡无望云云。“啊?你还研究过移民?”对方惊诧。“哈,略懂,略懂。”

表姐的电脑出了问题,我给鼓捣好了,被称赞是“IT小能手”,其实那是问百度知道得来的解决方法。

当一个“煎饼人”的好处就是这样,随时能用四处搜集来存在脑子里的小知识忽悠住当场的几个人。如果哪天碰上民间高手、业界精英、专家学者,估计我这种班门弄斧的伎俩就只会是被鄙视的下场,但是日常生活中哪儿会有那么多精英在侧?所以,表现出自己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本事,聊得起八卦也侃得起大事,深受不明真相的群众“敬仰”,个人感觉非常享受。

说起来,“煎饼人”这种生物的产生,一方面是个人口味问题——爱好庞杂,对什么都非常有好奇心,看到新名词就想知道是什么意思,经常突发奇想,想去了解比如毒物学,比如光照派,比如分形几何。然后在Google搜索和百度百科这样的神器的帮助下迅速直达问题核心,可能甚至也没有看完一条长长的词条,但也立马有种“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的感觉。于是,我又多知道了一点儿。

另一方面,是社会默默地在驯化你走这条路子,在当年上高中的时候就常常听训话道:这个时代需要全才!要成为生活的多面手!连考试都得考大综合。而在工作面试中,本以为很诚恳地表示我愿意跑一个专门的口,好好在这个领域钻下去,谁承想面试领导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却道:“年轻人,要懂得多方面的知识啊,要博学一点啊,那些只懂得一样专业的人是混不出来的啊!”而不少畅销书作家、发明家之类的人物都是从副业起家的,这种励志故事总是颇令人羡慕。

很小的时候看过的一个寓言故事:蝙蝠学艺。蝙蝠这家伙什么都想学,一会儿要学飞,一会儿要学打洞,一会儿要学游泳,最后什么都会一点儿,其实什么都不会,处境非常尴尬。说白了,“煎饼人”虽好,但终究只是锦上添花,若只知道说嘴,靠半瓶子醋忽悠,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如何能在社会上混得久长?必然还是要在此基础上有一技傍身,即便是兴趣,也得选一门深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