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乘车经过乡下,恰遇一水库,水库被大面积的冰覆盖着。此时,夕阳西下,斜阳残照,橘黄色的光洒满冰面,金灿灿地映着,耀人眼目。
于是,油然而思,想起了儿时那些冰上乐事。
儿时,居于乡下,村前不远就是一条河,叫白浪河。冬渐深,白浪河就结冰了。站在高处眺望,白浪河蜿蜒东去,如白龙起舞。两岸,落了叶的白杨树疏疏落落,冬日就愈加萧索、寂寥了。
可是,于我们这些孩童,冬日结7冰的河面,却是一个极乐的去处。不读书的日子,一吃过早饭,我们就会结伴而出,呵着早上的寒气,来到白浪河边。做滑冰、打陀螺、凿冰垂钓的游戏。玩得尽情,玩得尽兴,把自个儿整个地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之中,是真正的“自然之子”。
滑冰,冰是纯粹的自然冰面,不借助任何人工。选择一段河面宽阔,冰面平顺的地段,一阵助跑,然后两腿撑开,侧身迅疾滑出,身体借着助跑的动力,滑出很远,很远。滑冰,是要讲究技巧的,必须保持身体重心的平衡,否则就会摔倒,作蛤蟆伏地状,极其狼狈,招得众人哗然。技术高超者,能滑出各种优美的姿态,于冰面翩跹起舞,真如“冰上芭蕾”。一阵滑动之后,寒意尽除,周身暖腾腾的,那个冬日就不再寒冷了。
打陀螺,是一项竞赛性的活动。陀螺,大多是自己做的,拿一截质地上好的木棍,截成大约五厘米左右长度,削成圆锥体,再在圆锥体的尖凸处嵌入一“钢豆”,即成一只陀螺:用来抽打的鞭子,也是自己做的,一木棍儿,一布条而已。设备是如此的简陋,可那时的孩童,却在这种简陋中寻找到了无穷的乐趣。陀螺在冰面旋转,鞭子越抽打,陀螺转动得越快,转动到一定速度,就只看到一团迷离的烟雾,像一捧开放着的梦幻的花儿。陀螺的竞赛,主要看两点:一是转动的时间长度,二是转动的稳定性。一场比赛,当只剩下最后一只陀螺在冰面旋转的时候,所有的孩童都会围上去,目不转睛地盯住那只陀螺,期待它最后的结果,仿佛在进行着一场“豪赌”。陀螺停住,一切戛然而止,叹息、感喟、嚎叫、大笑,所有的情愫,都迅疾在冰面上散溢。人世间的欢乐,莫过于此。单纯、清澈、自然,而又悠然。
凿冰垂钓,是一件极有乐趣的事情。河面浅的地方,一些壹儿就冻结在了冰层之中,透过冰面,能看到鱼儿安睡的憨态。我们凿破冰面,将鱼儿取出,放于手中。暖过的鱼儿,会翘动它的尾巴,跟着身子蠕动,手中便有了一种滑滑的感觉。垂钓,要到水深的地方,河水还没有冻透,冰下的水还流着。冬日的河水特别清澈,冰面呈现出一种青色的明亮。透过这种明亮,就能看到水底游着的那些“麦穗鱼”,一群群的,浮游在白浪河的冬日里。将冰面凿一个洞口,麦穗鱼为了呼吸,就会争相游至洞口处。此时,将钓钩垂下,一尾尾的“麦穗鱼”便被“吊”出水面。活蹦乱跳的鱼儿,是那个冬日的精灵。
有时,我们也许什么也不做,只是顺河走着,看冰下那浮漾的水草。水草青色依旧,被河水悠悠地拉动着。我们看到了春天的柔软和明丽。
现在的孩子,冬日大多安于室内,我不知道他们的心中还有没有自然。所以,看到冰面我就悠然神思,怀想那“浴”于自然的冰上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