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回台湾,意外发现到处都在唱《小苹果》,不仅三岁的侄子连唱带跳,电视上也在跳“小苹果”舞,就连平常不茍言笑科技白痴的父亲,也拿着手机下载《小苹果》视频,觉得挺好玩,跟着唱了几句。
有人戏称当今能够用来统一台湾的利器有三,分别是字幕组、淘宝包邮,还有顺丰,看来又要加上一曲《小苹果》。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乐见《小苹果》“入侵”台湾。现在台湾人的心态,普遍还是认为台湾在文化水平、精神道德文明,以及人情方面超过大陆许多,所以你会看到,很多人在大陆对台湾的“文化影响”上抱有高度的警戒心。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台湾人很反感大陆用词,比如最近在台湾一些报章媒体都会用什么“XX哥”、“淡定”、“雷人”等大陆亚文化用词作为标题,往往引来台湾人一片叫骂,认为大陆在“文化统战”似的。有一定比例的台湾人对这种“文化入侵”忧心忡忡,甚至认为那是一些媒体或艺人为了讨好大陆,故意在台湾也用这些词,因为他们的影响力很大,台湾人也跟着学习。
那大陆亚文化用词,尤其是网络用词,开始在台湾较广泛运用,究竟是什么原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大概跟台湾政府前几年大力打击盗版有关。
本来,过去传递信息最快的是印刷物,不过这年头网络时代,传播信息最快的大概就是动画、美剧日剧韩剧,当然还有游戏。就在台湾大力打击盗版之后,台湾的网民只好转往大陆求资源,没办法,想要看想要玩,但自己本身语言能力又不够好,就只能接受大陆的汉化产品,甚至很多人已经养成了等大陆汉化产品的习惯,所以台湾网民对大陆各大字幕组也是耳熟能详。到如今,就连个菜市场卖菜的阿婆都拿着PAD下载字幕组配的韩剧来看了,台湾还有哪个年轻人不熟悉大陆用语的呢?
把所谓“大陆文化入侵”赖给自己不喜欢的艺人或歌曲,其实他们哪有这个能耐?从上而下的“指导”,在现在的台湾很难成为风气,只有民间对民间的影响,才有可能在台湾庶民间引起风潮。
不过,不管是《小苹果》,还是字幕组、淘宝什么的,能不仅红遍大陆,还影响到台湾,无非是因为它们都够“俗”。
平常你到两岸一些比较大的论坛,比如台湾PTT的八卦版,或者是大陆的强国论坛、铁血论坛之类的,充满了敌视对方的言论,杀伐声一片,你也许会以为对方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是在2008年春节时,知名人体摄影大师陈冠希老师艳照门事件爆发,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在除夕晚上六点,本来应该是千家万户都在吃团圆饭之时,网友们却都守在计算机前,就为了等神秘人放出新的照片。那一夜之所以值得载入史册,正是因为两岸三地的网友,在那一刻展现出史无前例的大团结,不分彼此不断在交换消息,为了同一个梦想,团结在一起。
这就是“俗”的力量,越是俗气的东西,渗透力就越强。又如几年前台湾的乡土剧《意难忘》,这是一部被台湾中产阶级人士(尤其是台北)认为是中南部老年人才爱看的煽情狗血剧,后来拿到大陆播,也风靡大江南北无数大妈阿姨们。这也是一种“俗”的力量,因为它够俗,俗到极点了,只要有些人生经历,都能看到自己的俗点。
“俗”也是一种普世价值,它不带太多的意识形态,也不带太多的官定价值观,放眼四海,不管任何时代,是一种基于人性本能,人人都会喜欢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