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人刚生了个儿子,可是她并不满足,还想多要几个孩子。她四处向别人打听:“谁有办法让我再多生几个孩子?”有个老妇告诉她:“我有办法满足你的心愿,不过你先要祭祀天神。”女人赶紧问道:“拿什么去祭祀呢?”老妇说:“把你的儿子杀掉,然后用小孩的血去祭祀天神,你就能得到更多孩子。”女人听后,觉得言之有理,就准备杀子祭天。有个智者发现后,觉得这女人疯了,赶紧制止:“你将来能否得到更多孩子还不一定,却要先杀掉自己的儿子,简直愚蠢透顶!”(《百喻经·妇女欲更求子喻》)
下面我要讲的,是另一个女人的故事。她是我的远房亲戚,从小就刻苦勤奋,名牌大学毕业,有一份体面的高薪工作,可是她过得一点不轻松。两年前,她赶在房贷新政出台之前,按揭了第三套房。为了还贷,她每天奔波忙碌,节衣缩食,自觉把生活品质降到最低,用最廉价的化妆品,衣服都是地摊上淘来的。她并不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却总是暗示自己,再拼几年,将来就轻松了。
佛经里的女人以反面形象示人,代表的是愚昧无知,为的是教化众生,引以为戒。现实中的女人,则以积极进取的正面形象出现,是众人争相效仿的榜样。相当吊诡的是,如果你深入分析这两个女人的行为动机,就会发现,她们其实是同一个故事的两个版本。她们信奉同样的人生价值,为了通往更加光明的未来,就必须放弃现有的幸福,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这样能到达幸福的彼岸吗?
美国心理学家泰勒博士,总结出了四种人生模式。忙碌奔波型:理想远大,意志坚定,为了追求未来的目标,会毫不犹豫地牺牲眼前的幸福;享乐主义型:只贪图眼前的享受,今朝有酒今朝醉,根本无暇顾及将来;虚无主义型:沉湎于失败的阴影之中不能自拔,既不享受眼前的快乐,也不对未来抱有任何期待;幸福型:兼顾现在和未来,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同时朝着理想前进。
享乐主义型和虚无主义型当然要抛弃,幸福型是最理想的生活,这些都不难辨别,最具迷惑性的是忙碌奔波型。每一个忙碌奔波的人,都坚信自己是在追求幸福,就像佛经里那个要杀子祭天的傻女人。他们始终相信,只有牺牲现在的幸福,才能换取未来的幸福,只要坚持到痛苦解脱的那天,就是幸福的开始。然而,“未来的幸福”更像是虚幻的美景,因为未来没有边界,明天是今天的未来,后天又是明天的未来。他们不停地从一个目标奔向另一个目标,找不到终点站,幸福永远无法停靠。
如果说“虚无主义型”是过去的奴隶,“享乐主义型”是现在的奴隶,那么“忙碌奔波型”就是未来的奴隶。人不应该成为生活的奴隶,否则幸福无从谈起。如何协调过去、现在和未来?泰勒博士提出的解决方案是:为登顶而努力,并享受攀登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