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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皇帝的勤政一日

明成祖朱棣,驾崩于永乐二十二年(公元1424年)。自公元1402年登基以来,他在位8000多天。史料中的所有证据显示,他从未浪费过一天。为了一瞥永乐皇帝日常生活的形式和内容,让我们伴随着这位皇帝,走过宫廷生活的一天。

永乐二十一年正月十三(公元1423年2月23日)。

在这个平常的日子,63岁的朱棣听到四更(大约凌晨两点钟)鼓声时便起床了。灯笼点亮,照亮了整个乾清宫,奉御净人带了器皿,来清理皇帝的小便和痰液。他们还提来了几桶从附近宫井汲取的井水,手上有内官监制的薄软厕纸。他们仔细检查了澡盆,以及混堂司提供的洗洁液、毛巾和其他洗浴设备。

洗完澡后,永乐穿着一双紫白相间的便鞋,坐在垫有褥子的椅子上。一名奉御净人弄干他的头发,仔细梳理着。

皇帝沉思了片刻,默想这一天他要完成的事。

这是一个典型的北京冬天的早晨,寒冷,刮着风,但他的房间里,木炭在火盆里燃烧着,相当暖和。

皇帝喝了点茶,吃了早斋。

过去的3天,永乐皇帝不饮酒、不茹荤,因为在正月十三这一天他要向上天报告帝国的情况。而在这3天斋戒期间,他也不能临幸任何妃嫔。

早餐后,奉御净人协助皇帝穿戴上他的头饰、龙袍和尚衣监特别裁制的鞋子。他准备离开乾清宫寝殿时,刻漏房太监便迅速走到宫门前,通报拂晓的来临。

整个紫禁城突然间充满了生气。

着红蟒衣的司礼掌印太监,在司礼秉笔太监的伴随下,到达乾清宫。即将下班的司礼秉笔太监,把一块象牙小牌,交给下一位秉笔太监。除了锦衣卫之外,掌管宝玺的官员也来了,因为皇帝今天要祭天,他们带了继承自唐宋皇帝的奉天之宝。

永乐皇帝坐着轿子,向乾清宫前面的三大殿走去。

因为要举行祭天仪式,今天在奉天门举行早朝。

他登上奉天门露台。在那里,四品以上文官已经站在门的东侧,而四品以上武官则站在西侧。

五更(大约凌晨4点钟)鼓声响过,一名身穿红蟒衣的太监开始“鸣鞭”。端坐的永乐皇帝面朝南方,听见了“吾皇万岁”的声音。

今天是祭天的日子,一名太监大声宣布,朝会提早结束。那些有急事要禀报的大臣,被提醒说午朝时再报。

永乐皇帝起身时,太监再度“鸣鞭”。

在午门外,他走下轿子,坐上御车,穿过天街,到达正阳门。现在,永乐皇帝可以看到天坛祈年殿了。

沿着这条路,京城市民搭建了看棚,以便一瞥龙颜。

天坛四周,聚集着皇室成员、文武百官、太监与平民。

在庄严的音乐声中,祭天仪式开始了。尽管流程复杂,皇帝却驾轻就熟,就像做其他的日常工作那样。虽然如此,仪式接近尾声时,他也觉得疲倦,不禁地咳嗽了一阵子。

永乐皇帝回到紫禁城时,早已过了十点钟。这场漫长的祭天仪式,令他疲惫。

永乐皇帝在文华殿下了轿子,两名御医早已等候在那里。御医为皇帝诊脉,开出药方。司药人员走进药房,抓出药材,将它们放进药壶,加水熬煮。草药煎好后,他们将药倒进两只碗中,一名御医先喝下一碗,过了很久,永乐皇帝喝下了另一碗。

永乐皇帝示意御医和司药人员离开,让他小睡片刻。

经过短暂的午休,皇帝精神饱满地走到武英殿的御酒房用午餐。

吃完饭,时间正好是正午。

永乐皇帝在右顺门举行了午朝。结束时,几乎是下午两点了。在他准备散朝之前,司礼监太监报告说,一大早,四百多份奏章已经送交承天门,由那里的大约10名司礼监太监进行初步筛选——用不同颜色的墨水将奏章作标记——再转给内阁,由内阁交至永乐皇帝手中,进行最后的定夺。

审读这些奏章,的确增加了永乐皇帝每天的负担。那就是为什么他需要翰林院学士协助的原因。在他的7位内阁大学士里,解缙与胡广已经过世了,胡俨改任国子监祭酒,黄淮正在狱中服刑,仅剩下有才气又重实效的杨荣、圆滑的金幼孜和几个月前才释放出来的杨士奇。

午朝结束时,永乐皇帝照惯例示意这3人立即工作,标出需要皇帝“批红”的那些奏章。他随后直接走向东安门。两年多之前,他在那里设立了一个叫做“东厂”的特务机构。

在司礼掌印太监和锦衣卫指挥使的伴随下,永乐皇帝来到东厂。东厂掌印太监在门口恭迎圣驾。

皇帝就座之后,接见了多名东厂密探。其中几个被派去监督令人头痛的皇族成员,2人侦查有野心的军事指挥官,3人密切注意文官们的言行。另外,皇帝也想知道京城米、豆、油和面粉之类的市场价格。

上述活动大体上花了皇帝一个半小时。到了下午四点半,御医成功地“劝服”他喝下另一碗药。

随后,他赶去看他的孙子朱瞻基,也就是未来的宣德皇帝,确认这位年轻的皇孙正在宫廷教师的指导下用功读书。

问了朱瞻基几个经书上的问题之后,永乐皇帝来到文渊阁。太监已经为他和3位内阁大学士——杨荣、金幼孜和杨士奇——准备好正餐了。他们一边用餐,一边讨论奏章。此前,几位内阁大学士已经仔细地审阅了每一件奏章,并且模仿皇帝的口吻草拟了处理意见(票拟)。永乐皇帝批准了其中一些票拟,更改了其他的票拟。

对剩下的几件奏章,永乐皇帝不置可否,暂时搁置。

其中一件奏章是一位御史的,他恳求皇帝在元宵节前释放所有下狱的尚书,尤其是吏部尚书蹇义。这位御史坚称,蹇义对皇帝的忠心坚定不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了。

当太监打头更(晚上八点钟)鼓时,皇帝为了大明帝国,已经气力耗尽,是他喝第三碗药的时候了。

他回到内宫。

在徐皇后于永乐五年(公元1407年)过世之后,皇帝决定不再册立新的皇后。此后,他宠爱的是来自苏州的王贵妃。不幸的是,王贵妃也在3年前过世了。即使大约还有16位嫔妃侍候着他,他也有三天没见到她们了。

今晚,他选择临幸西宫的孙贵妃。

他有四子五女,都出生于公元1402年他成为皇帝之前。

当皇帝重回到乾清宫自己的寝殿时,时间过了晚上十点半。

北门的守更太监敲响子夜(约为十二点)更鼓时,他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