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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石

几年前,一位朋友和我提起了潘家园,我去了,一个摊位吸引了我的目光。

这个摊位的木架上、地上摆满了各色奇形怪状的石头。有一方圆石,中间凸出,四周是一圈圈黑色的纹路,摊主命名为“独具慧眼”,倒也有趣。还有一方黑石,中间一大朵白色的菊花怒放,摊主说是湖北的菊花石,我买下了。摊主又指着两块略小的褐色石头给我看。一个上面是太阳,另一个上面是弯月,他说:“日月同辉,多有意思。”我也买下了,后来方知那日月并不是天然生成的,而是加工制作的。

由此,我对石头发生了兴趣。经常光顾潘家园、报国寺、奇石馆,到外地出差,在赏山阅水之余我也寻石、觅石,奇峰脚下、大海之滨,我都捡回不少石头,在古镇小摊我也专意于石头,如今我家客厅、书房已摆了百余块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石头,诗书读罢便赏玩这些石头。

据一位赏石界的行家说,赏石有三个境界:初级境界是观石、好石,“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重在形似;中级境界是品石、读石,“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联想在石外;高级境界则是悟石、通石,石中有我,我中有石,物我两忘,此乃天人合一之境界矣!我虽然集石已有多年,但也只停留在初级境界,我家书柜的一格内摆了许多酷似小动物的石头,有鸡、鸭、羊、狗、龟、小飞鹰等等,我起名为“动物世界”,这不过是看重形似而已。

传说古代一些大文豪都爱石。米芾把奇石概括为“瘦、漏、皱、透”四个字,那大概单指太湖石而言,苏州的狮子林公园内的石头就属于这一类,苏轼则以丑石为美,他们“以石为友”,“拜石为师”,可谓“石痴”。现代许多文人也酷爱石,岭南一位女诗人说她与石“一见钟情”,“相见恨晚”,愿自己幻化为石,“与天地相拥”。

与石有关的神话故事非常多。女蜗炼石补天、精卫衔石填海自不必说。《西游记》中的孙悟空也与石有缘,他是从石中迸出的美猴王,又被如来佛压在山石下五百年,所以神通广大,保得唐僧从西天取经而回,一路上战胜了无数的妖魔鬼怪。《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是衔石而生的,颈上始终挂着一个石坠,是他的命根子,原来他是大荒山无稽崖青梗峰下的一块顽石。《聊斋志异》中有一位“石痴”,偶得一奇石供于案头,这石“每值天欲雨,则孔孔生云”,他临终前嘱其子“必以石殉”,后果如其言,石虽然碎了,仍与他同葬。这都是虚构的故事,荒诞不经,但都寄托着作者对石的偏爱。

我爱石之“自然美”。自然界的无数奇石,或藏于深山,或沉于水底,他们揽天地之气,得日月之华,或酷似人形、或酷似兽形,或酷似山水,浑然天成,不加粉饰,多么超凡脱俗!

我爱石之“唯一美”,世界上的任何一块石头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无论是形状、纹理,还是石质、着色,你不可能复制出第二个同样的石头来。这不是象征着奇石超然高洁的品德么?

我爱石之“无言美”,石虽不言,却千姿百态,给人以美感,引人遐思。我家有一方岫玉石,颜色碧绿,枝条柔弱,恰似“春风吹柳绿”;还有一方玫瑰石,灰白色的石面上红花朵朵,恰似“瑞雪伴梅红”;一方草花石,烟雨蒙蒙,恰似一幅水墨山水;几方灵壁石,宛如象鼻山、展翅飞鹰、小沙弥等等,它们虽然默不作声,却包含丰富的内容。

我想给每块石头都起一个名字,赋予它们更多的灵气。

宠物

我家养有两只小鸟儿,一只八哥,一只鹩哥。

鹩哥身材顺长,黑色的羽毛油亮油亮的,鹅黄的脸蛋,红红的嘴巴,歌音清脆、嘹亮。八哥略小一些,全身乌黑,但缺少光泽。

两只小鸟儿脾气、秉性各异。

鹩哥温文尔雅,给它添食时它往往故作矜持,不屑一顾;给它洗澡时它也伸着长脖,不作一声,颇有绅士风度,因此我们称它为“绅士”。每晚我们将蓝色布罩罩上鸟笼时,“绅士”就从横杆上跳下来,仿佛对我们说:我是该歇息了。每天清晨揭开笼罩后,它便“小姐好”、“先生好”地叫起来,仿佛是向我们问早安。客人来了,它也礼貌地“小姐好”、“先生好”地叫个不停,只是不辨男女。我们在客厅谈话,它还时不时地插上几句“对呀”、“我告诉你呀”,有时还咕噜咕噜地说出一个长句,至今也不知道它说的是什么。它的咳嗽声与人一般无二,有一次它在走廊里连咳数声,我还以为是干活的小时工感冒了呢。“绅士”谦虚好学,开始我们教它说“恭喜发财”时,它总是说“恭依发财”,几经调教,如今“恭喜发财”的吐字已非常标准。鹩哥最可人的地方是每天早上我穿衣戴帽准备开门去上班时,它必然不失时机地说:“我走啦”、“再见”!于是我也一声“拜拜”,开门下楼。

八哥则是一个脾气暴躁、一点儿也不安分的小家伙,我们习惯地称它为“流氓无产者”。每次给它添食时,食还没到碗里,它就伸出脑袋乱啄。每晚给鸟笼上罩,它飞来飞去,甚至伸出尖喙咬你的手指。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它就在黑咕隆咚的鸟笼里乱叫起来,仿佛在抱怨我们为什么还不起床。洗澡时它也不安分,乱蹦乱跳,“嘎嘎”地叫个不停。后来索性将它连同鸟笼一起放进澡盆,用喷水器隔着鸟笼将它喷湿。有时电视的声音大了点,它也“嘎嘎”地乱叫以示抗议,我们严厉地申斥它,它乍一听也有点儿懵,叫声戛然而止,不出几秒钟,旋又“嘎嘎”地乱叫起来,根本不把主人的不耐烦放在眼里。有一次它竟用利爪将鸟笼的门拨开飞了出来,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捉拿归“案”,从此它的“金屋”(金属鸟笼)之门便多了一道铁卡。八哥也有一点可爱之处,每当我下班回家开门露面时,它必然“欢迎、欢迎”地尖叫起来,这时你疲惫的身心顿时轻松了许多,其实这也是它模仿人类语言的唯一一句单词。

两只小鸟儿挂在一起终日相视,从未见它们你来我往地吵架,倒也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