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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件稀罕物

我现在,经常把痛快和快乐混淆了。

有位朋友发财了,买了宝马,置了豪宅,娶了漂亮老婆。他把车开到江滨大道上,路那么宽,人那么少,前面视野极好,他让我过过车瘾,那车真是好,油门一开,车似乎飞起来了。

我说好痛快啊。

朋友说,对啊,对啊,这车开起来就是痛快。但是,痛快是快乐吗?

朋友说,十年前,他到城里的时候,每月赚200元钱,没钱买衣裤,秋风瑟瑟的时候,他还穿着夏装,别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他说,那时他就发誓,以后一定要赚很多钱,让别人刮目相看。现在,他驾着宝马名车,在车流里穿行,车窗外,有送水工、有民工……他的车无论开到哪里,都会有人朝他打量,他说那感觉真是痛快。

我注意到,他还是没有说这是快乐。

快乐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找痛快容易,找快乐难。痛快用钱可以买来,而快乐则是无价的。

现在,我的这位朋友腰缠万贯,但仍然有和我一样的烦恼:年华老去、身心疲惫、人事沉浮、人生无常、苦多乐少。但是,他的痛快比我多:花钱痛快,仗钱让别人为他服务痛快,开着高档车风驰电掣痛快。我的痛快少,但我心如止水。

什么才叫快乐?我现在还无法作出解释,但我可以说个故事。

二十年前。我在暑假里帮同学的父亲收芦笋,赚了20元钱,那是我人生中赚的第一笔钱。我花了其中十五元钱买了一块台板玻璃,盖在了家中的破桌上,这样我就有了一张写字台了。剩下的五元钱,交给母亲,买了一块猪肉,我们家已经许多天没有钱买肉吃了,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猪肉的味道和全家人当时幸福的表情。

现在,我赚了5万、10万……但这些钱,都没有了故事,远远没有当年那20元钱带给我的快乐多。

还有那块玻璃台板,已经搬了许多次家,那台板仍然被父母好生保护着,现在压在了父亲的书桌上。母亲总是对我五岁的儿子说:“你看喏,这是你爸爸当年赚钱买来的。”

我心里暖暖的,有一种感觉压在心头,无法言说。我判断这感觉不是痛快,而是快乐。